发表时间: 2025-01-08 11:25
"这才是好孩子!"矮绅士夸奖道,"不用怕你哥哥嘛!回头我来跟他们说说。"
"先生,求您可别这样。"格拉克说道,"我不会留您到他们回来的。要那样,他们就会要我的命啊!"
"哎呀!我的天!听你这么说,我心里真难受!那么,到底我能呆多久呢?"矮绅士问道。
"先生,您只能呆到羊肉烤熟了……"格拉克回答说,34;到羊肉烤得焦黄焦黄的时候。"话音刚落,矮绅士就走进厨房,往炉旁的平铁架上一坐。他戴的帽子高得出奇,简直比房顶还要高好多好多,他只好把帽尖儿顺进烟囱里去。
"先生,您在那里很快就会烤干的。"格拉克边说边又坐下来,继续烤他的羊肉。可是,在那儿,矮绅士的衣服总是烤不干,一直在滴滴嗒嗒地滴着水,水滴在烧焦的木柴上,毕剥作响,炉火逐渐窸窸窣窣地变成了黑糊糊的一片,看着叫人怪不舒服的。矮绅士披风上所有的褶子都在流水,象一条条排水沟似的这样的披风真是没见过啊!雨水流下来汇成了水银般的长长溪流,满地流淌。格拉克看了一刻来钟,终于开口了:"先生,对不起,我替您把披风脱下来,好吗?"
"谢谢,不用啦!"矮绅士说。
"先生,帽子呢?"
"谢谢,就这样很好。"矮绅士有点不耐烦地回答。
"可是……先生……实在对不起,"格拉克吞吞吐吐地说:"不过……真的,先生,您……会把火弄灭的呀!"
"火弄灭了,羊肉烤的时间就更长些呗!"这位不速之客有一搭无一搭地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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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客说话的口气既有点冷漠无情,又有点客气谦让,这两者兼有的神秘态度真叫格拉克困惑不解,矮绅士转身看着烤羊肉,迟疑了一会儿,终于开了腔:"看样子,这羊肉真好吃啊!给我来一点,好吗?"
"先生,这可不行!"格拉克说。
"我饿极啦!"矮绅士接下去又说,"打昨天到今天,我一丁点儿东西都没吃进呢!给我一点儿小肘上的肉,他们肯定看不出来的。"
他说得可怜巴巴的,格拉克的心全给说软啦,便说:"先生,他们答应今天给我一片肉,把我这份儿给您吧!可是,再多一点儿也不行啊!"
"这才是好孩子!"矮绅士再一次夸奖他。
随后,格拉克烘热了盘子,磨快了刀,心里寻思:"管他挨打不挨打呢!"他刚巧把羊肉切下一大片,忽然大门口传来一阵急剧的敲门声。矮绅士立刻从炉火架上跳下来,好象突然被炉火架烫着似的。格拉克不管三七二十一,忙把刚刚切下的羊肉又安了上去,马上跑去开门。
"为什么不快开门?让我们在外面挨淋呵?!"斯瓦茨说着走进来,把雨伞冲格拉克劈头盖脸地扔过去。
"喂,你这个小混蛋,到底为什么?"汉斯说着,打了格拉克一记耳光,以示教育,并跟着大哥走进厨房。
斯瓦茨刚把厨房门打开,便叫道:"哎呀!上天保佑!"这时,矮绅士已经摘下帽子,站在厨房中央,毕恭毕敬地赶快弯下腰,接了一声:"阿门!"
斯瓦茨抄起擀面棍,横眉怒目地冲着格拉克喝道:"那是谁?"
"哥哥,我真是不知道。"格拉克吓得什么似的,"他怎么进来的?"斯瓦茨吼道。"我的好哥哥,"格拉克哀求地说,"他浑身湿透了啊!"
擀面棍儿朝格拉克头上打来。说时迟,那时快,矮绅士用他的尖顶高帽子一挡,咔嚓一声,震得帽子上的水珠溅了满屋。叫人特别纳闷的是,擀面棍儿一碰到帽子,就蓦地从斯瓦茨手里打着转飞了出去,好似被大风吹起来的一根稻草,落到屋子尽头的墙犄角里。
"先生,你是什么人?"斯瓦茨冲着矮绅士质问。
"你是干什么的?"汉斯也跟着厉声盘问。
"先生,我是个穷老汉,"矮绅士很有礼貌地说起来,"我在窗户外面,看见你们屋里有火,就央求我进屋呆一刻钟,避一避雨。"
斯瓦茨说道:"既然这样,那就请便吧!我们又不想把厨房当成晾衣间,弄得这么湿淋淋的干什么!"
"先生,您看看我头发全白了啊!能在大冷天把一个老人赶出去吗?"我前面 已经说过,矮绅士的头发一直垂到肩上。
"喂,这么多头发足够让你暖和的了,快走!"汉斯说道。
"先生,我实在饿得慌。临走前,把你们的面包分给我点儿,好吗?"
"还要面包?!"斯瓦茨说,"你以为我们的面包没有用,是特地给你这号酒糟鼻子准备的吗?"
"干嘛不拿你帽子上的那根毛卖了去换呢?"汉斯冷言冷语地讥讽,"滚开!"
"只要一丁点儿。"矮绅士说。
"滚蛋!"斯瓦茨怒吼着。
"先生,求求你们.."
"滚!该死的东西!"汉斯连喊带抓,去扯矮绅士的衣领。可是他刚碰着衣领,便滴溜溜地转呀,转呀,转着圈儿地被甩开,找擀面棍儿去啦,末了,摔倒在墙角的擀面棍儿上。斯瓦茨暴跳如雷,当即奔过去要把矮绅士推出门外。可是,他也一样,刚刚碰到矮绅士,就被甩出去找汉斯和擀面棍儿去啦,最后一头撞在墙上,倒在墙角。就这样,汉斯、擀面棍儿、斯瓦茨三个家伙堆在了一起。
刹那间,矮绅士也滴溜溜地朝另一边转了起来,一直转到那长长的披风环绕着他蹁跹起舞。他猛地把帽子戴到头上,帽子整个歪到一边,因为帽子太高,要戴正了,非把天花板顶破不可呀。接着他又捻捻螺旋起子似的胡子,十分平静地回答说:"先生们,祝你们早上好!今天午夜十二点我还要来打扰。我既然领教了你们如此不好客的款待,那就还要来做最后一次拜访,请你们切勿见怪!"
"要是在这儿碰见你……"斯瓦茨半惊半吓地从墙角走出来嘟囔。可是,他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,就听见砰的一声,矮绅士随手关上大门扬长而去。随着,一缕缭绕的云雾掠过窗前,变幻出各种形状盘旋着飘进山谷,继而,一遍又一遍地在空中翻滚,最后,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雨中消逝。
"格拉克先生,你真是干了一桩大好事呀!"斯瓦茨说,"先生,把羊肉端上来!我要是再发现你要这种鬼把戏,-﹣哎呀!我的天哪!怎么把羊肉给切开啦!"
"哥哥,你不是答应给我一片肉吗?"格拉克解释道。
"啊!看得出来,肉还是热腾腾的,你就动手切啦!还想把卤汁也一起吃光,是不是?以后要我再答应你这么办!休想!小少爷,出去!到煤窖里去呆着!不招呼你,不许出来。"
格拉克很伤心地走了。两个哥哥敞开肚子大嚼起羊肉来,并且把吃剩下的锁进了碗橱。吃饱喝足,也就酩酊大醉啦`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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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个怎样的夜晚啊!狂风一直不停地呼呼刮着;暴雨一个劲儿地哗哗下着。幸好,两兄弟还能下意识地去关上百叶窗,插上门,方才上床睡觉。和往常一样,他俩睡在同一间屋里。正当时钟当当地敲了十二下的时候,一阵猛烈的砸门声把他们惊醒。嘎喳一声,门撞开啦!震得整个房子上上下下直摇晃。
"出了什么事?"斯瓦茨从床上惊坐起来,嚷道。
"就是我呀!"矮绅士回答说。
哥儿俩坐在枕头上,瞪着大眼往黑暗处张望。屋里已经灌满了水,凭借着百叶窗缝儿透进来的朦朦月光,他们看见屋子中间有一个老大的泡泡球在来回打转儿,跟个鱼漂儿似的上下漂浮。矮绅士连人带帽,悠闲自得地斜躺在泡泡球上,就象躺在再华丽不过的垫子上一样。房顶早给掀开了,所以如今大有地方让矮绅士头上的高帽子直竖竖地立起来啦。
"对不起,打搅你们了。"来访者讥讽地说,"想必你们的床全湿了吧?奉劝二位还是到你们弟弟的屋里去避避才好,那里的顶棚我给留下啦!"
哥儿俩没等矮绅士再次劝告,就浑身湿漉漉,惊恐万状地赶快跑到格拉克屋里去啦。
"我的名片放在厨房桌子上了。"矮绅士在后面冲着他们嚷,"请记住,这是我最后一次拜访!"
"上天保佑,但愿是最后一次。"斯瓦茨战战兢兢地说道。转眼,泡泡球就渺无踪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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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容易才熬到天亮。早上,哥儿俩从格拉克屋里的小窗户往外看去:宝谷竟成了一片荒凉的废墟。树木、庄稼、牲口,都被洪水冲走啦!剩下的只是一片堆满赭色砂砾和灰溜溜淤泥的荒漠。哥俩哆哆嗦嗦,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,这才发现,大水把整个楼下全洗劫一空。粮食、钱财,以及几乎所有能搬动的东西,全都席卷走啦!只有厨房桌子上留下一张小小的白色名片,上面用瘦长的字体,轻描淡抹地印着几个大字:"西南风先生"。#童话故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