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表时间: 2024-09-24 07:24
潮新闻客户端 俞卫萍
她站在窗前,专心致志画着眼前的美景,她好久没有作画了。
早段时间的耳鸣让她没了安静,没了作画的心情。幸好,她的邻居谢娜是位中医专家,细心周到地为她调理,改善了她的精神状态。
早晨,谢娜为她打开窗户,一轮红日正从河边的树梢缓缓升起,清新宜人的空气迎面而来。远处,云雾缭绕中透出草地、树林,花香与鸟语交织成一幅生动的画面。她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,转身回到书房,静静地在 桌上铺开了画纸,动作细致地布置好笔架和砚台,每一件文具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。
她先做了几个深呼吸,平静心绪,然后在废纸上试了试笔锋,寻找着最适合自己的手感。站稳马步,双腿分开与肩同宽,她注视着前方墙上的画作,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。隔壁的谢娜,也同样喜爱画画,两人经常交流心得,互相鼓励。
轻轻一笑,她用手指尖轻轻触碰纸张,仿佛在和它说“你好”,然后,画下了第一笔。随着创作的进行,纸上的墨迹越来越多,篇幅也越来越大。画笔在她手里不断地更换,每一笔都是心灵的抒发。深深浅浅,粗粗细细的笔墨交织在一起,逐渐占据了整页纸面。
在这个过程中,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外界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。只有她、她的画笔、以及那张渐渐被填满的画纸。每一次挥笔,都是她与内心对话的瞬间,直到最后一笔落下,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眼中满是对完成作品的欣喜。
此时,她看着眼前的画,美景都已展现在了她的画上,怎么看都觉得这画灵动,布局合理,她仔细地看了一番,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好久没有作画了,难得有好心情,把窗外的美景收入这幅画里。再作些修饰,这幅画就完美收工了。画着画着,天边飞来一片云彩,听得有人说,“这辈子能遇到你,是我几辈子的造化。”啊……这是他的声音?听到这话,她立马浮现熟悉的山间、树林、河边、花园都是她和他的趣事,她和他的足迹。笔在她手中发颤,怕坏了整幅画,她停了下来,想让不愉快尽快过去。
她搁下笔,走到阳台上,一阵欢快的笑声传来,河道水面急促晃动,一艘小船穿过桥洞,从相触的树叶间穿梭过来。一对男女坐船间,女人说,“看,岸上的花儿,点缀着草坪多美。”男人说,“瞧,柳枝被风吹拂,向着花儿和草坪招手呢。”两人一起指着阳台,“看那里站着个美女,她在阳台看风景,我们在河里看风景,她装饰了……”
听到远处传来的男女谈笑声,她不禁思念起自己的故人来。春夏秋冬的清晨,他们总是手牵手在河边草地上漫步,享受着太阳初升时的温暖阳光和水面边的宁静。然而,突然之间,那些花儿绽放的美丽景象似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那些小碎步、推拉拥抱的甜蜜感觉也烟消云散了。阳台上那盆曾经盛开的花也显得萎靡不振,那份曾经扭动腰肢的快乐也不知去向。
她想起了那一年,他去了北方,自那以后就杳无音信。她知道他忙于接连不断的讲课和作品评选,再加上长途跋涉的劳累,肯定身心俱疲。她明白这时候打电话去安慰,恐怕只会给他增加负担。
她静静地坐在电话机旁,心不在焉地整理着桌子,包着饺子。她尝试分心,拿起笔展开画纸,却又不由自主地收起;她翻开书本试图阅读,却又很快合上。在这个让她心绪不宁的时刻,电话铃声突然响起,打破了周围的寂静。“喂,喂,你好吗?你……怎么不出声?累了慢慢说……”
然而,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她期待已久的声音,而是令人心碎的噩耗:他在北方因过度劳累不幸昏倒,最终未能抢救过来。一个小匣子装着他的遗物回到了她的手中,她怎么可能不伤心呢?她哭啊哭,泪水模糊了视线,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昏天黑地之中。
醒来她对着小匣子说,“你好傻,人家把你的作品藏进了自己的家,而你这样凄凄惨惨地回来见我。”从那以后,她变得对许多事物都异常敏感。每当看到阳台下的草坪和河道,看到家家户户欢聚的场景,孩子们欢快地蹦跳、围绕着大人们嬉戏,这些原本温馨的画面却成了她心中的刺激。小河里穿梭的船只,船上男女的嘻嘻哈哈,这些声音都会不经意间触动她的痛处,让她泪流满面。
资料图。视觉中国。
在那些了解她故事的男士眼中,她如同一颗璀璨的星星,远远地欣赏着她,他们心中涌起的喜欢很快就被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所取代,于是,她成了他们人生旅途中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线。然而,她的内心深处却充满了孤独。在她寂静的客厅里,那台沉默的电话机躺在桌上,仿佛是她心中失落和迷茫的写照。电话成了她唯一的情感寄托,她渴望着从那端传来一两句安慰的话语,即使是最轻微的温暖也能照亮她的心房。
她常常凝视着电话机,内心默默祈祷它响起,响个不停。就在这样的某个时刻,一阵风吹过,阳台上晾挂的衣服被吹得飘扬起来,仿佛要随风而去。她起身准备去关闭阳台的门,而就在这个刹那,电话铃声突然响起。她不顾一切地转身,放弃了那即将飘走的衣服,急切地抓起电话,心中满是期待和希望。
那是谢娜介绍的杨工打来的:“怎么不说话了?你还在听吗?你听得到我说话吗?”她只是“嗯”了一声
杨工,一个有着高知身份,五官端正,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工程师。谢娜说杨工是自己老公的好友,也是自己多年的知己。杨工因妻子突然离世,为了孩子不得不自己下厨,己下厨,想这样的男人非常合适她。带杨工来见面一试,没想到第一次见面,她和杨工十分谈得来。到了饭点,杨工说:“去外面请不如尝尝我的手艺?”她自然高兴了,起身去冰箱里取菜,杨工说:“不用,我都带了,看看是否喜欢?”
此后,她和杨工两情相悦,两颗心的孤独感慢慢远去。杨工的子女需要他的支助,她也乐意;她的子女是她的精神支柱,只是去了远方,他理解。双方子女都为他们的相遇高兴和祝福。
他们感恩谢娜的牵线,谢娜也成了他们最好的朋友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她接受这个事实,而电话也不再只是等待和盼望的工具。它成了她与外界沟通的桥梁,帮助她重新找回了生活的节奏。她开始主动与更多的人交流,分享自己的故事,同时也倾听别人的经历。
那天,杨工出差了,她守在电话边,刚刚接过电话,知道杨工在外面平安快乐,可刚放下一会,她的心又被思念揪了起来。
电话又响了,她从紊乱的思绪中蹦跳起来,“喂,是你吗?”对方说,
“是我呀!听不出来啦?我是谢娜……杨工回来了吗?”
“还没呢!我看着电话机,想起了那个痛苦的瞬间。”
“杨工马上就回来啦,想你们开心快乐……今天我画了一幅画,你过来看看。”
“谢谢,有你真好。”她感到一阵温暖,开心地准备起身出门。
轻轻的敲门声,打断了她的沉思。“谁呀?是你回来了?”她树起耳朵等待答复。又是轻轻敲门声,她站起来走近猫眼,很快高兴跳了起来,但装着很冷静,“你不是有钥匙吗?”她放慢了开门速度。
“你不愿做我的钥匙吗?”她见杨工手捧一束鲜花和提着她最爱吃的水果。
“你不吭声,让我紧张了。”他放下水果,搂着鲜花拥抱着她,她悄悄地说,“我看着电话机想你了。”轻轻地拥着他,把门关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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